《BL奴婢斗胆》作者:炭烧酸梅 文案: 【短篇】【第一人称女主视角,bl主线】 我是小皇上身边一个婢子。 整天和小皇上聊天打屁,纯洁意义上的。 最近小皇上有点不对劲。 他好像不太想和我聊天,而是想和自个儿兄弟打屁了。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女配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胥,小皇上,王爷,太后 ┃ 配角:韩苗苗,丘华,淑芬,皇后, ┃ 其它:纯爱,短篇,女配视角,穿越,爆笑 第1章 1-5   1   “我叫明胥,是殿下身边的一个婢子,从小跟在殿下身边做事,妥妥的青梅竹马,独得皇帝殿下恩宠,现下在宫里基本上是横着走的,正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屁。”我白他一眼,“奴婢可亏生了个女儿家的身子。”   皇上这狗贼趴桌子上嗝嗝嗝地笑,腰都要笑断掉。蔺老贼也不知是哪个戏本看多了,他那片儿人递上来的折子十个有八个是说皇帝后宫空虚,明里暗里刺他不要被身边低贱之人迷惑,非得要皇帝立个后再玩别的。   我:???   皇帝是个死gay跟我有个屁关系。   2   我叫明胥,是皇帝狗贼身边一名婢子。虽说是穿过来的,但在宫里也就是条狗,不过仗人势过得比其他婢子好些。   因为皇帝是我闺蜜。   皇帝狗贼是个死给,还恋兄癖,这么刺激的事儿我都知道,你说我是不是他闺蜜?   这天下朝,我的基佬闺蜜屏退左右趴桌小憩,突然悠悠开口:   “明胥啊。”   ???“奴婢在。”   “…哎,皇兄今夜进宫了。”他睁开一只眼挑一挑眉毛瞥我。   “……”我也挑一挑眉毛,“陛下明早就能看见了。”   他趴桌,“哎,不见一日,如隔三秋。朕如此年华,耽搁不起。”   ???你不是才十五?   “...…”我丢个白眼,“奴婢省得了。”   妈的,还得帮闺蜜讨男人。   3   皇帝狗贼的心上人是他同父异母比他大五岁的兄弟,也就是王爷。   说起王爷这个人,大概是一个神奇生物。他的技能点估计是全加在了幸运上,整个人就是一个移动的幸运s。   王爷八岁出征,至今无一败绩,就算当时被杀的片甲不留,第二天都能天降大火把敌营烧没。十二岁的时候老爹叔叔兄弟们都死光了,就剩一个没得到重视的弟弟——也就是我闺蜜。刚打完仗回来的王爷想了想,把刚传到他手里没捂热的皇位又给了这个弟弟,并表示自个儿爱玩儿,就出去游玩吧,于是开始云游四方,捅一捅祥瑞窝,没事儿回来打个仗。   讲道理,这人非常传奇,以至于我特地去查了好多次他有没有发明啥新奇的东西,并通过多次暗搓搓的观察,最后发现,这人,还真不是穿来的,大概真的是上天的宠儿吧。   宠儿王爷也很帅,平日里也都温温润润的,战场什么样我倒没见过,不过皇帝跟着御驾亲征过,回来就迷的找不着北了。所以大抵是帅得没边儿。   而皇帝闺蜜爱他的程度,大概就是忙的时候想他,闲的时候爆想他,睡觉之前不可描述的时候想爆他。   我对此只有一个担忧,王爷从小习武,这人能不能压住啊。   4   夜深人静。   “哎,……”   “奴婢省得。”   安置好道具,我迈出花丛走到御花园的路上去,假装偶遇了出来散心的王爷。   我眉飞色舞:“给王爷请安。”   王爷一脸懵逼:“明胥?这个时辰了,你怎么在这?…皇上也在么?”   噢噢噢这不是挺懂行吗,晓得刷明胥有皇上掉落?   于是我犹豫又不失端庄地微笑:“这…奴婢愚钝,与陛下玩耍躲藏,却不知陛下躲去了哪里…”为难又满含期盼地看一眼他“王爷若是不急,能否与奴婢分头寻一寻……”   看在我们也算是发小的份上?   王爷面无表情地遥遥一指,正指向闺蜜藏身的草丛:“皇上不就在那吗?”   我:???   暴露方位的闺蜜:???   说好的我功成身退两位找回童年月下畅谈暗生情愫呢???   …哦,王爷从小习武,想必是耳聪目明的。   我闺蜜好像也想通了这点,尴尬地从花丛里爬出来,抖抖身上的叶子,面色发白地扯着笑跟王爷打招呼:“王,王兄夜安啊…”   “皇上若是无事,便早些歇下吧。”王爷甩了甩袖子走了。   脚步飞快。   啊。我闺蜜快哭了。   5   回了寝宫,我扑在闺蜜袍脚以头抢地:“奴婢罪该万死。”   闺蜜趴桌哭唧唧:“朕不听朕不听!”   于是我只好住嘴。   闺蜜哭到打嗝,“贱婢掌嘴!”   旁边新来的小姑娘吓得面色发白,我打个眼色让她别慌,抬手给自个儿脸旁边装模作样拍一拍:“奴婢罪该万死,奴婢罪该万死。”   妈的当初给他讲还珠格格我是不是傻/逼了。   他玩够了消停下来,托着下巴瞅我:“这咋办啊。”   我:“不知道啊。”   闺蜜怒目而视。   我回个白眼:“陛下莫不是忘了,明儿个休沐,太后娘娘可是要来视察功课的。”   闺蜜尖叫一声:“朕要学习!” 作者有话要说:  把在白熊写的小段子文搬一搬家 ?比心心? 第2章 6-10   6   说是要学习,这狗念了两句书就嚷嚷着困了,要我端水给他洗漱。   眼看着闺蜜躺下睡了,我把水端出门,交给早退出来的小姑娘,阖上门冲她一笑:“淑芬啊。”   新来的淑芬姑娘小心翼翼陪着笑:“嬷嬷还有什么吩咐…?”   我:“我听说你近日常往坤宁宫跑?”   坤宁宫是太后的起居所。   小姑娘脸色刷地就白了,手里的盆都扔了,扑通一声跪下去:“嬷嬷!奴婢…奴婢一片赤诚之心…”   哇,太后最近找的人怎么都这么木,诈一诈就吓成这样。   新皇上位太晚,朝堂的事儿其实有一半是太后在管,那些劝婚的折子没她的授意是到不了皇上面前的。   “瞧你,和朋友闲谈找乐子也不是什么大错,”我捏着一副宫斗腔,“嬷嬷我只管尽心尽力地照顾皇上,你们说些什么我是掺和不进去了。”   淑芬迷迷茫茫抬头:“喔,喔…”   我:……   我咬牙切齿又重复一边:“嬷嬷我,尽心尽力地照顾皇上,绝无心后位,懂?”   淑芬点头如捣蒜:“晓得了嬷嬷!”   7   我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不过古代奴才的寿命普遍短,出个什么事儿就要拉几个奴才出来打一打杀一杀,我也所幸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低头做个奴婢,跟的又是那么个主,才侥幸活成了个大嬷嬷。   算是个年轻的嬷嬷了。   闺蜜的妈也是个年轻的妈,心思活络,也一心为子,是个好妈。   “太后娘娘愈发滋润了。”   “明胥倒还是个姑娘样,”太后抿口茶,慢悠悠跟我拉家常,什么尚衣局的衣服做没做好,新人可都好不好管教,还有闺蜜的课业。   我低眉顺眼地给闺蜜说好话,说了半晌,太后似乎是听我夸她儿子听满足了,扬扬手上的金指甲,让我闭嘴:“哀家另有一事。”   我心里咯噔一声,来了。   太后:“你从小机智过人,甚至助哀家启蒙当今皇帝,倒是跟哀家说说,如今朝堂声讨皇上后宫空虚,哀家是该如何是好?”   我惶恐状:“奴婢不敢妄论。”   太后:“不敢?”   我:“奴婢知本分。”   太后眯眼:“哀家亦知你是个好奴才。”   我大礼拜之:“谢娘娘赏识,奴婢必不负娘娘!”   哇后宫的女人真可怕。   冷汗津津。   太后放我滚了,又叫闺蜜进去问话,她走之后闺蜜一脸复杂地把我又叫进去,跟我说他妈让他结婚。   我说很正常啊,你都十五了。   闺蜜痛苦不堪:“哎,你不懂!朕已经不想再要别人了。”   我:???之前那些言情小话本都是狗给你讲的?   8   七天一次的家长会结束了,闺蜜半死不活,我也跟着扒层皮。   最烦的还是给闺蜜讨媳妇。   这事儿可不是跟话本儿似的钟情一人终身不娶一样,闺蜜的身份摆在那,年纪也正好了,满朝文武眼巴巴瞅着,太后也不给压着,就这么任人闹。我猜她大抵是想抱孙子了,顺手也给儿子稳固稳固权力。   闺蜜又趴桌哭唧唧:“明胥呜呜呜朕不想负他呜呜呜…”   我忙安慰:“陛下先别想太多。”   闺蜜大喜:“还有余地?”   我:“不是,八字没一撇的事儿呢,连负心都算不得的。”   闺蜜嚎啕大哭。   我听烦了,安排了人去备热水,给这爷泡个澡,顺便放松一下。   闺蜜一边委屈一边叫人去拿温泉小点心,打着嗝说要两盘红豆酥加一坛桃花酿,今天不醉不休。   可拉倒吧你喝一口就能醉成狗。   9   水汽氤氲。   我面无表情地蹲在池子边给这孙子一瓢一瓢浇水。   哦,是这样,因为是贴身侍候的婢子,穿衣洗浴这些活都是从小干过来的,所以闺蜜白斩鸡一样的身材我是看惯了的。   啊,也不知道王爷身材什么样,八块腹肌总该是有的?   “嗝。”闺蜜舒坦的要命,手里的二两小酒杯满了一回又一回,这会儿早喝懵了,就傻呵呵地瘫在露天池子旁边,嘴里黏黏糊糊地念着他心上人的名字。一会儿又说不要娶媳妇,手脚倒是安静地沉在水里,并没有要撒酒疯的迹象。   我折腾着给他洗了遍头,这孙子就睡过去了,我只好召来几个脸通红的小太监,架着给他穿衣服。也是近日天暖和了,要不冻个好歹我还得到他妈那挨骂。   刚给套上中衣,园儿门口走来一人,我听着一溜声的“给王爷请安”懵了一懵,回身也是一礼。   哇,刺激。   “明胥…”王爷显然看见了我后头醉的不行的闺蜜,“你又让他沾酒了?喝了多少…”   偏生那孙子这会儿还嘴里说胡话,一点看见心上人清醒过来的意识都没得。我只能在心里撕心裂肺地喊他起床。   闺蜜心连心都是假的,屁用都不管,醉成孙子的闺蜜还是像个孙子。   我一瞧王爷皱起来的眉头就知道药丸,果不其然,王爷下一句就是:“你明早去太后那领罚吧。”   哎,得。   “我先把他带回去,你们都散了吧。”   哎,得。   ……   我和一众小太监:???   握草,刺激。   兄弟,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10   第二天中午我结了罚,抖着膝盖走回闺蜜寝宫,一推门就看见他坐在床上抱着膝盖面如死灰的模样。   我满脸震惊:“……握草他难道这么快就动手了?不能吧?”王爷可温润一个人。   闺蜜:“朕……”   哦又快哭了。   我忙安慰:“陛下别难过,花有重开日。”   闺蜜崩溃大哭:“朕什么都不记得了哇——”   啊?   “那,那陛下身体…”   “呜呜呜嗝…哪儿都不疼。”   …那你哭个屁。   闺蜜崩溃地掩面:“一定是我对他用强了。”   我:……   不是我说,这人有时候比我还不要脸。   他继续哭:“怎么办我一定是强迫他了我自己我还不了解吗呜呜呜他一定会恨我的!”   你了解个屁,就你喝醉那样,昨天给你抽耳光都不一定有动静。   我丢个白眼,“陛下放宽心,醉酒的时候您可安静了。且看陛下如今衣冠尚整,料想也不曾和王爷发生什么。”   哭声戛然而止,“真的?”   “奴婢不会妄断。”   他停顿一瞬,哭得更凶:“朕都那样了皇兄他一点都不心动呜呜呜——”   ……哦。 作者有话要说:  哇超寂寞ヽ(;▽;)ノ小天使们出来玩嘛…… 第3章 11-15   11   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闺蜜痛定思痛,觉得还是自己魅力不够,非撺掇我带他去学做点心,我:???少年你的思想有点危险啊?   帮还是要帮,于是我又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带着他出去浪了。   端着架子让后厨留夜的人出去看门,招招手让门外穿着裙子扎着小辫的闺蜜进来——皇上当然不可能亲自来,不然明早太后又要逮我去骂。   “没事儿了?”他犹疑,“朕的后厨这么好进?”   我镇定地说:“没事儿,他们都认得奴婢。”   “……”他顿了顿,突然怒道:“好啊!朕说朕的炖乌鸡怎么老是缺个翅膀!!”   我笑呵呵打了个马虎眼,转移话题让他认真学我怎么做点心。这小傻子果然上当,端坐一旁认认真真看起来。   费老大劲给他示范完,让他试一试手。门外突然响起人声:“屋内何人?!”   闺蜜手一抖,面粉袋啪地甩到地上,瞬间给他糊了一层白。   我:……   操,我不是让那个杂工看门吗?   我让闺蜜稍安勿躁,先在屋里待着,拧身怒气冲冲掀帘子出去,就看见一脸生的男子立在门外,手里提着的可不就是吓得打哆嗦的杂工。   …嚯,什么人啊?   12   “奴婢斗胆,敢问阁下何人?”   那人把手里的人一甩,威风凛凛抱起胸来:“老子是敏王亲卫,来给王爷拿点夜宵…”   …哦,你也是来偷食的吗?   我露出了然的目光瞅他,“奴婢明胥,区区一个管事嬷嬷,今儿个来也是为置些陛下用的宵夜。”   他略显烦躁地掏掏耳朵,“啊,这样…王爷的事不必打扰陛下了,你速速拿了走罢……这里面还有人?”   我暗叫不好,闺蜜在里边踱步来着,这人既是亲卫兵,耳朵总是差不了。   我定定神,扬声:“淑芬,怎如此不知礼数!还不快出来见过大人。”   闺蜜收到我的信号,战战兢兢踏步出来,低着脸埋着头,顶着一脸白面揪着衣裳直挺挺站着:“…见过大人。”   那亲卫兵噫了一声,满脸嫌弃:“妈呀贞子。”   我:喵喵喵???   我心头巨震,开口:“傻逼!”   他暴怒:“握草你骂谁呢?!”忽然反应过来,继而两人相视,顿生惺惺相惜之感。   他艰难地开口:“你也…”   我咽下千言万语:“我也…”   闺蜜:???   13   “我是胎穿的,妈的你知道被生的宝宝多疼吗。”他眉目凄楚。   “哦,我不知道哎,我一睁眼就光脚踩进雪地,给拿绳子牵进宫里卖的。”我回忆往事。   “握草,那你好惨。”   “不啊,你比较惨。我又没给当暗卫训过。”   “哎,我还想找个心善手细的女人老婆孩子热炕头呢,”他叹气,“一夜回到解_放前,连自个儿都保不全了。”   自那日相认我们就聊的火热,今日等闺蜜上朝去我又和韩苗苗凑到一块,满嘴跑火车。   哦,这东北大汉叫韩苗苗。多傻的名字。   “你们王爷这几日一直在宫里?”我记得他是有自己的府邸的。   “嗨,说是要定下来了。可能要找太后商讨商讨,这几天忙完正事就往太后那跑。”   “???他要娶妻?”我愕然。   “谁知道啊…”韩苗苗漫不经心,“我跟他熟是熟,也不敢太熟。这人贼啦难摸,阴晴不定的。”   ???阴晴不定?   握草,惊天大秘密啊。   我忙问:“王爷不是挺温柔的?”   他嗤一声:“温柔个蛋,我前几天还见他回去莫名其妙砸东西发火,前天说是去洗澡儿,回去又把人都赶得远远的,自个儿在屋子里不知道又生什么闷气。”   说到这他一顿,“咋?看上了?”   我丢他白眼:“当奴才的哪儿这么多话。”   搓搓下巴,我好像真的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回了闺蜜寝宫,迎面对上闺蜜严厉的视线,我下意识退半步:“陛下有何吩咐?”   他啪啪啪拍桌子:“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瞒着朕出去幽会情郎?”   我给他斟茶:“陛下莫恼,奴婢只是碰见了同乡人,一时半会儿难以自制。”   他狐疑地瞅我,我面带微笑。   闺蜜又问:“那你告诉朕,傻/逼是什么意思。”   我笑:“我乡里的土语,夸人可爱伶俐,乖巧大方。”   “放屁!”他大叫,“朕当时都听见了!这分明是骂人的话!好啊,你小时候夸朕可爱,原来都是假的!”   我笑得不行:“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嗝儿。”   闺蜜奔到床上,掀起瓷枕作势要砸。我打着嗝跪下:“奴婢罪该万死!”   闺蜜吭哧吭哧又放下枕头:“你拿什么偿朕!”   我转了转眼,低声细语道,不日便是春游,陛下可愿同王爷一起赏景?   14   春分时节,太后总要组织着一帮子人去游玩。   组团人员大概有太后,闺蜜,王爷,和一众大家使得惯的奴才。   哦,我是闺蜜使得惯的奴才,韩苗苗是王爷使得惯的兵。   今年去的还是春溪山,那边春天开满山梨花,还有溪水,没白色垃圾,也摸不着电线杆,往哪一看都是美景。   我踩着碎步边走边看,诗兴大发:“一树梨花压海棠。”   韩苗苗:“艾玛可把你牛逼坏了。”   我翻个白眼,往回一瞅,他在树枝子上踩着花飞,一脚一个一脚一个。啪嚓啪嚓啪嚓。   王爷骑着马,皱着眉回头看我俩。   韩苗苗立马跑到隐蔽的地方去飞了。   闺蜜本来和王爷一左一右在太后轿子旁边骑马,这会儿都快溜到轿子后头了。我会意,搓着小碎步往前凑。   闺蜜压低声音:“今年还是偶遇?”   我搓手:“今年咱有线人,提前去等着就成。”   闺蜜捂了捂胸口,面露桃花:“朕心甚悦。”   我附和:“奴婢亦是。”   既是春游,哪有不玩游戏的道理,按理说这种时候古人最爱玩的是流觞曲水。可太后没啥知识储备,就会背个女德,也不完全遵循。所以为了防止尴尬,太后一般都换另一个玩。   皇家成语接龙。   哦。这个皇家比其他的高一个档次的地方在于,它有一个押注的过程。   太后仪态端庄:“哀家押明胥。”   我瞅了瞅她放小桌上的金指甲,心想我都有十好几个了,太后每回想换首饰都把旧的赏给别人,基本上亲近太后的都有,你这谁稀罕。   王爷:“本王倒觉得皇上胜算最大。”   啪地押下一块玉。   哦哟。   闺蜜眼神刷地亮了,“朕以为还是明胥。”他热切地也拍下一块带着玩的镶金牌牌儿,朝我使眼色,希望我能配合他赢赌。我假装没看到,因为王爷又开始皱眉了。   王爷:“皇上谦虚,明胥才学虽在,又怎比得上皇上日日苦读。”   太后也投去狐疑的目光。她是想把金指甲脱手的,也更愿意看闺蜜赢。   日日苦睡的闺蜜木然一瞬,不情不愿地改口:“王兄在理。那朕便押一回自己罢!”   接下来轮到下人们押注,下人们押注完全看脸色,谁家的奴才押谁家,而且统一押半两,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一般下人是不敢赢的,也就我胆大包天,敢和上层比划比划。   太后开头:“羽化三清。”   王爷:“清静无为。”   闺蜜:“为…”   我悄悄:“为所欲为。”   闺蜜:“为所欲为!”   我接:“为所欲为。”   太后嗔怪:“又胡闹。”   我嘿嘿:“奴婢无知。”   好,比划完了。   我也不敢赢的。   15   我自请罚下场,躬身往闺蜜身后一退,闺蜜立马挺直腰板,红光满面。   太后又开局:“金鸡报晓。”   王爷:“晓行夜宿。”   闺蜜轻咳一声。   我偷偷:“宿弊一清。”   闺蜜扬声:“宿弊一清!”   韩苗苗木着脸:“清静无为。”   跟他词的小太监憋红了脸:“为…为所欲为?”   后边嘴快,张口又接一个:“为所欲为。”   太后哭笑不得,指韩苗苗重复上一轮的词,把他踢下去了。   韩苗苗告罪下场,蹲在我旁边嗑瓜子。   我一边分神提醒闺蜜,一边跟他闲聊:“你主子说没说好一会儿去哪?”   韩苗苗不理我,自顾自咔擦咔擦咔擦。   我转转眼珠,发现王爷的视线似有似无扫到我们,面无表情。   我于是撇撇嘴,“不说算了,老是冷着一张脸也不搭理我,真没劲。”   待王爷专心于游戏,不再关注我们时,韩苗苗才偷偷竖个拇指给我:“行啊装挺像,还知道把我摘出去。”   “少废话,不给我小道消息你一会儿还得去领罚信不信?”我掩住嘴压低了声音同他讲话。   韩苗苗一脸狐疑:“你知道这干嘛?你可别想什么歪主意。”   我冷笑:“得了吧,你家主子里里外外带了多少个人护卫你还不知道吗,我上哪害他去?”   韩苗苗想了想也对,就悄悄透露给我说一会儿会到那棵姻缘树底下。我皱眉头,说是要定下亲事,真去那地方了?   我转身找闺蜜。   ……他已经输得精光了。   闺蜜欲哭无泪:“明胥朕都给你打暗号的你怎么不搭理朕…”   “陛下是该勤学些了,不能老依仗奴婢啊。”我毫不愧疚,“而且奴婢这不是打听到了消息么…”闺蜜大喜,凑过耳朵来听我讲,听完一脸兴奋:“姻缘树!哇!朕的姻缘到啦!!”   “……”你都不关心你哥为什么要去那么。 第4章 16-20   16   闺蜜的姻缘大抵是睡过头了?   我俩提前到了姻缘树底下等着,好不容易等到王爷,王爷的脸色还黑得跟锅底似的。   握草?看到我们这么难过的吗?   我和闺蜜瑟瑟发抖,闺蜜仍然记得当初捉迷藏被甩脸色的事,不敢贸然行动,一个劲儿地肘我叫我想办法。   我也很无奈,只好走上前去:“给王爷请安——此处风景独好,陛下也正好来此,不如请王爷……”   “不用了。”   王爷垂了垂眼,抓着腰间的一块什么东西,露出一个金边,似曾相识。“去跟皇上说,不扰二位雅兴。”他把雅兴二字咬得极重,看都没看闺蜜一眼,就带着人换另一个景点了,我回身一看,闺蜜已经伤心到变形。   “…陛下别难过。”   “姻缘树都是骗人的!”他大叫,“根本不管用!”   “……陛下许愿终成眷属?”   “不啊,朕只想要皇兄能跟朕好好说次话…”闺蜜难过得很,耷拉着脑袋像个丢了萝卜的驴崽。   “朕都好久没和皇兄说话了…”   “……”我拍了拍他,看他瘪着嘴的模样我于心不忍,于是等跟着大部队回宫,试探着将探听到王爷许是心有所属的消息透露给了他。   17   闺蜜一脸震惊:“皇兄要娶妻???”   我安抚他:“不一定是真的,奴婢瞧那同乡也并非一定对王爷知根知底。”   再说人家也不一定非得跟我说实话啊,毕竟是王府那边的人。   我又道:“陛下且听我往下讲…”   闺蜜还是失魂落魄:“那,那我…”   “陛下。”我提醒他注意自称。闺蜜恍若未闻。   …得,我的锅。   我叹口气,叫淑芬带着下人们出去,又栓上门,坐去他旁边给他顺毛:“陛下放宽心…”   “哇——明胥哇——”他扒住我就哭。“朕都说了不负他他怎么能这样哇——”一把鼻涕一把泪,上气不接下气。我只好拍拍背哄着。   “咚咚”   敲门声响起来,我皱皱眉头,“何人?”   闺蜜打了个哭嗝,红着眼睛看门。   门外响起王爷低沉的声音:“开门。”   18   除了刺激之外我明嬷嬷又能说什么呢。   我只好把身上傻愣着的膏药撕下来,拿自个儿的袖子给他胡乱抹一抹鼻涕眼泪,去给那位爷开门。   哦,我闺蜜已经懵得叫不应了,我只好听另一位领导的话。   领导站在门口打量我一眼,脸黑的跟去年西边贡上来的猩猩一样。   我:“…给王爷请安。”   王爷一反温润常态地冷哼一声,宽袖一挥:“滚。”   握草韩苗苗说的是真的!王爷果真是性格奇特的人!   我杵在门口假作为难:“这…王爷如有事相商,能否让奴婢先为陛下稍整仪容…”至少上屋里的闺蜜缓一缓,泪痕还没干呢…   “韩三!”王爷叫人了。   韩苗苗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架起我就往外拖。   我:???   你们当王爷的都这么不讲道理的吗???   韩苗苗你的良心呢???   19   两人在屋里促膝长谈,大概。   我被韩苗苗放在一群小姑娘里,淑芬六神无主地靠过来,我让她带着下人们散了。自个儿在原地兜圈子。   韩苗苗好像飞去听壁脚了。   过了好长时间,他飞回来,一脸莫名。   我紧张兮兮:“怎么了怎么了?他俩是好了还是不好了?”   韩苗苗抹把脸:“我也说不上。就安静了好久,然后王爷突然说了句新婚大喜,皇上就哭了。然后又安静老长时间,皇上喘匀了气儿,回了一句你也是,王爷就摔了门出来了。”   哇,隔着东北腔都能感到虐。   我有点摸不准王爷这是啥意思了。说是对我闺蜜有意思吧,他也不怎么表现出来,重点是王爷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温和有礼,我有点拿不准该不该撮合他们了。   ……万一他家暴我闺蜜怎么办?   我愁容满面,韩苗苗皱起眉毛:“王爷好像不怎么喜欢你,你还是少在他面前露面。”   我随口应了,急匆匆去找我闺蜜。   闺蜜比上回还面如死灰。我进去的时候脸上还淌着眼泪,一句话也不说。   我心疼地过去抱抱他,他推开我,哑着嗓子:“朕不要喜欢他了。”   我拧着眉头抱回去:“好。”   好好好,随你,别哭了我的傻皇上。   20   我是看着这傻小孩长大的。   真真的,从闺蜜还是个熊孩子开始带他,先皇不给他找师父,我就偷偷给他讲故事,从孔子论语讲到言情小说,他娘知道了也没反对,反而把我提成他贴身丫鬟。所以这小孩第一回喜欢人,第一回白着脸告诉我他心上人是个男子,我都记着的。   哎,他这么爱哭可能也跟我讲王子公主讲多了有关。   不能怪我,我本来以为上头这么多哥哥,这小孩能捞个闲散王爷做做就不错了,早知道他能当个便宜皇帝,我就拼命给他灌孙子兵法帝王策论了。   哦,虽然我好像不会那玩意。   王爷从小就散发光芒,似乎和我们这边没什么交集,后来又自请戍边,但其实我还是有见他蛮多次的。   他把玩够的小猫栓在我们宫门口的树底下,叫我留给我主子玩,也送过意外扭伤的小闺蜜回宫,我当时觉着这小孩挺好的,谁知道大了变成这样阴晴不定的人。   我拍睡了满脸憔悴的小孩,暗自咬牙。   我不管,我看着长大的小孩凭什么给你糟蹋。 作者有话要说:  白熊首发间隔好几章(???`?)喜欢可以去白熊阅读玩一玩呀 第5章 21-25   21   接下来的几天,闺蜜都浑浑噩噩的,我跟太后说他受了凉才蒙混过去,王爷也回了他府上,韩苗苗倒是整天不嫌累地往这跑。   我忧心忡忡:“你这样你家主子不揍你吗?”   他咧嘴一笑:“就是他让我来的啊。”   我又拧眉。最近听到王爷的事就泛堵,听不到也挺别扭。可以说是非常生气了。韩苗苗安慰我:“你别想太多,王爷虽然容易发脾气,也肯定是关心你主子的,不然肯定不会让我来。”   我当然知道这个理。但谁管他,劳资只希望他别做我闺蜜心头一块烂肉。   我想了许久,还是决定亲自跟这个虐了我闺蜜的人谈一谈。   韩苗苗给捎回话去,开始王爷还不肯见我,后来似乎是韩苗苗给我说了不少话,他才终于抽出一个下午召我进府。   我三千字遗书都备好了,哪怕他真的听两句就把我拖出去砍头,我也能在遗书里把他骂到狗血淋头。   ……妈的腿抖。   22   我跟在韩苗苗身后,拢着袖子踏着小碎步走在敏王府的回廊上。一会儿想到命不久矣,一会儿又满腔热血。一会儿腿抖一会儿面白。   韩苗苗一回头吓一跳,“握草你这什么脸,要刺杀谁去?我辛辛苦苦给你带进来你别给我捅篓子啊。”   我面目狰狞:“我要放飞自我。”   韩苗苗怒:“滚犊子,赶紧整整你那脸。”   我:……   我只好抹把脸,把满脑子国骂收起来。   定下心神,两人已然到了厅外。   “奴婢明胥,求见王爷。”   “……进来。”   我返身朝韩苗苗作揖,口型跟他诀别:“风萧萧兮易水寒!”   韩苗苗也口型:“滚你个球烦不烦。”   行,这人我算看透他了。   伤心。   我推门进去,韩苗苗飞上屋顶。我心下稍安,想着一会儿这人大概不会见死不救,安心给兔崽子王爷见礼。   兔崽子没准我平身,就一言不发地坐着,捏住腰间一块甚是眼熟的镶金牌牌,散发着冷漠的气场。   我岿然不动,只弓着腰盯住他的牌牌,心中冷笑,心理战术都是劳资当嬷嬷的时候玩剩下的。   王爷冷哼:“韩三说皇上食不下咽,好似又受了凉,你当何罪?”   嚯,上来就给我扣帽子啊?   我:“奴婢斗胆,自以为无罪。”   王爷大力冷哼:“是斗胆,本王怕是整个宫里都没有你怕的人了!”   我低头翻白眼:“奴婢本本分分,问心无愧,倒是王爷三番两次扰皇上安歇。皇上食不下咽,怕是动怒所致。”   我耳朵边子弹似的擦过一个物件,啪地碎裂在门边。   “本王什么都给他!也忍着不去惊动他!他又气本王什么!他大婚当前本王也忍了,甚至你!”王爷似乎暴怒,气息不稳。“欺下媚上,狼子野心。问心无愧?你当谁都跟那个傻子一样!要不是得他看重,你如今…”   我咬牙切齿:“王爷莫要血口喷人,奴婢此番前来,就是为了皇上!”   “呵,”他冷笑,“为了他什么?你莫不是想让本王成全你们,助你成后?”   我气得发抖:“王爷如此,才教皇上心灰意冷。”   “他怕是高兴得很。”   “说到底,王爷却是对皇上一无所知。”   王爷又被激怒了,这回扔了个茶壶下来,正磕在我脑门上。我头一懵,强撑着没倒下去。头顶的瓦片叮当一声,又没了动静。   “你道本王看不出么?!从小你待他就不止主仆情谊,之后更是变本加厉,平日举止已是目无尊卑,只被我撞见在各处游玩就不下数次,前几日不是还去了姻缘树么。他若是不…又怎会予你这许多特殊!”   我:???   你别是个傻子吧???   感情怪我?   我跟他解释:“奴婢虽逾越,待皇上也如亲人,并无半点非分之想——可叹奴婢做了许多,王爷确是一点都没觉察。”   王爷眯眼:“你又耍什么计谋?”   我叹口气:“王爷可知皇上当日为何痛哭?”   王爷嗤一声:“本王当日回宫,才从太后那得知皇上要大婚,去找他就在抱着你哭,那傻子可不是觉得大婚对象不是你?”   我摇头:“皇上是为大婚对象不是你。”   王爷一懵。   我滔滔不绝,把皇上为偶遇他让我想的许多法子和盘托出。王爷眉目间怀疑与狂喜交错,纠结万分。   我盯着他的眼睛:“所以王爷是真的倾心于皇上?”   他一震,后知后觉被我激出许多话来,声音沉下去:“你当真以为本王没法子置你于死地?”   我一礼:“王爷纵有千万种法子置奴婢于死地,奴婢今日也定要斗胆为皇上讨个明白。”   他说不出话来,垂眼思索了一会儿,叫韩苗苗下来送客。   我披着一身冷汗,临走问他要句明白话,他一脸深沉,只给了我一句:“本王自有分寸。”   ……我去你妈了个小杰瑞,人头都别到裤腰带上就换这么一句话?   23   出了王府门,韩苗苗就开始夸我:“牛逼了嬷嬷。”   我斜他一眼:“少废话,刚我挨砸的时候你哪儿去了?!”   韩苗苗:“当奴才的哪儿那么多事儿。”   得。   我回了宫,洗了个澡。想了想给自己剪了个刘海,盖住脑门上老大一个包,理理衣裳就去找闺蜜。   闺蜜正看着折子发呆,看我进来也没大反应,迷迷糊糊说了句早啊,头发好看。   我看了看外头落到西头的太阳:……   我问他:“今儿个早上吃的啥。”   他说吃的莲子羹。   我瞥一眼旁边淑芬,淑芬老老实实:“吃的小笼包。”   哎哟。   我叫淑芬下去备晚膳,抬手揉揉他,又想起王爷摸不透的话。   “奴婢…”   我犹豫要不要告诉他。   “明胥呀。”他托着下巴茫然地瞅我,“朕是不是不适合做皇帝…”   “陛下慎言。”我皱眉。   闺蜜叫剩下的下人都散了,趴在桌上面色苍白:“朕的皇位是皇兄给的,朕的折子也是母后看过的,朕以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也不是。明胥你教过朕不能任性,可是朕又爱哭又爱玩。”   “朕连自个儿的心上人都追不到。”   我心疼又好笑,“陛下不是不喜欢他了嘛…”   “我喜欢的。”他颤着哭腔,“我喜欢的。”   24   闺蜜的婚是一定要结的。   皇后人选已经定下来了,是太后的娘家人,和闺蜜有些近亲关系,我揣着科学理论惴惴不安。太后不管那个,只欢喜着亲上加亲,定能夫妻同心。   我瞧着红光满面的太后,欲言又止。   太后仍旧喜气洋洋:“明胥,来替哀家选一选,这头开始妃子是纳几个好?”   纳几个?我内心惶恐。纳个皇后我闺蜜就失恋三十三天,再纳几个妃子他怕是要疯掉。   也轮不到我置喙,太后立马又自言自语:“蔺家的幺女才名在外,怕是自命清高,不成。”   “龚家的长女随她父亲,早些年见就是咋咋呼呼的性子,不成。”   “许家倒是有个远些的庶女,可这身份却不合适。不成。”   太后挑来挑去,挑得头疼,我扶着她仰到椅背上,她捏捏眉头玩笑似的说:“明胥倒比她们都强。若不是生了个奴才命,怕是也有力量争一争的。”   哎哟。   还拿这个说事儿呢。   我无奈,“奴婢倒以为,若不是有幸投个奴才命,也没有机会服侍太后,服侍皇上了。”   太后听得高兴:“明胥在侧,哀家仿佛也享了天伦之乐。”   我陪着笑:“奴婢惶恐,可当不得。倒是皇上对太后一片孝心…”   太后抬抬手,叹口气:“哀家与皇儿,早就没有当年的亲昵了。”   我闭嘴不言。   25   大吉之日定在下月初五。   闺蜜得知后也没甚反应,依旧每日混混吞吞,把小笼包当成莲子粥来吃。   我惴惴不安:“你主子什么态度?我听他的意思,怕是要搞个大事情出来,怎么一点动静也无?”   韩苗苗:“他要留皇后的,朝中的人为了这事骂了皇上好几个月了。”   “有个皇后也确实永绝后患。”我接话,“可他舍得?”   “我哪知道他舍不舍得。”韩苗苗学我翻白眼。   我眯眯眼瞅他:“你知道他耍什么招?”   韩苗苗不屑:“他要整你,你这会儿早死透了。”   我觉得有道理,只好相信王爷是真的想让闺蜜娶了这个皇后之后再有所行动,毕竟他之前隐忍也不是一两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喜欢(* ̄3 ̄) 第6章 26-30   26   “我真傻,真的,”我泣不成声,“我单知道王爷隐忍了好久,这回也能忍;我不知道他之前只是顾虑皇上不喜欢他。我一清早起来就开了门,拿了大红喜服,叫我们的皇上坐在镜子前头梳头。他是很听话的,我的话句句听;他出寝宫了。我就跟在他身边,看他拜天地,敬酒,样样都干得好。到了晚上该洞房,我把他掺到寝宫,叫皇上,没有应,他醉着淌眼泪。我又叫皇后,也没有应。只见床榻边的人掀起盖头来,没有我们的皇后了。王爷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我去一问,皇后果然被他威逼利诱,不做声地去了别间。王爷将我的皇上抢到怀里,我急了,却被韩苗苗提到门外去。听着屋里断断续续的话,直到翌日早,才准去收拾。韩苗苗说,妥儿,已是遭了狼了。再进去;他果然趴在榻里,已经都给吃干净了,手上还紧紧的捏着王爷袍角。……” 我接着呜咽,说不出成句的话来。   “差不多得了你。”韩苗苗嫌弃得不行。我瞪他,“你当了回帮凶,倒理直气壮。”   韩苗苗:“那我说王爷准他娶媳妇。又没说准他上别人。”   我哭泣:“我们皇上还那么小…”   “够了。”一边旁观许久的王爷咬牙切齿,“本王昨晚跟他说清楚了,你不也在门外边听着?本王半点没强迫他。”   是。闺蜜一醉酒就发泄内心,基本问什么答什么。王爷昨天按着人问了百遍你心不心悦我,闺蜜哭着说了百遍心悦的。   可他喝醉了第二天是啥都记不起来的啊。   闺蜜还没醒,本来今儿个早上是该他和新后去给太后见礼的,太后昨儿就说了,特准他和新后黏糊三天三夜再去。   我黑着眼圈,默默瞅一眼昨儿操了我闺蜜一晚上的新后。   王爷:哼。   我:……   27   闺蜜下午才醒,一睁眼就哑着嗓子嚎:“明胥我鬼压床了救命啊啊啊!!!”   王爷:“……”   王爷揉揉眉心,哭笑不得地推门进去,“怎么,春宵一刻就给你当成鬼压床了?”   闺蜜瞪大眼睛愣住,接着又挪挪屁股,嗷地一声,张大眼睛激动地瞧我。   我从背后恨恨白一眼王爷。别想了,就是他。   闺蜜秒懂,脸腾地红了。“王王王王王王兄!?我,我们…”   王爷挑眉:“真不记得了?那我再让你记一回可好?”   闺蜜啪地捂住脸,春心荡漾:“……好,好呀。”   王爷:……   “行了,再折腾你身子要垮。”他揉揉眉心,嘴角笑意不减,坐到床前去。我端着碗粥心情复杂地站在王爷和闺蜜旁边。   王爷温柔如水,将闺蜜扶起来,“你先吃些粥再睡。”   然后转头恶狠狠剐我一眼,伸手要碗。   我连白眼都不想翻给他,递了粥碗就直挺挺站着看他喂粥。   啧啧啧,连要试试温度的常识都没有,还给挖那么大一勺,喂猪呢?   猪羞涩地哼哼两声:“王兄…”   王爷亲亲他的额头:“乖。”   于是猪脸色爆红地乖乖吃粥。   ……   呕呕呕!   王爷斜我一眼:“没你什么事儿了,退下吧。”   我斜一眼闺蜜,闺蜜小口小口抿着粥,面色潮红,小睫毛扑闪扑闪,丝毫不见平日里撒泼耍皮要小炖肉的姿态,满心满眼都是王爷。   ……操,老子养的好猪让你这个烂白菜拱了。   猪春心荡漾:(≧Q≦)嗝嘿   28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他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心悦他,有多久。”   “朕说什么了?”   “[呜嗝我心悦你的,从你中元节带我出宫,从比那还要早的时候呜呜呜]”   “…哇,朕真纯情。”   闺蜜捧着大脸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木着脸接着讲:“他又说,那你可知我是何时开始心悦你的。”   闺蜜激动万分,咬着嘴唇准备尖叫。   “大抵是从上辈子,一直到下辈子都心悦不完了。”   “啊——!!”闺蜜羞涩尖叫。“王兄!!”   ……妈的智障。   我都给他讲了三遍了。这傻逼还是跟第一回听一样,该痴汉还是痴汉。不就是言情小说常用的套路话么,嬷嬷我也会啊,还撩得贼顺手,信不信。   于是我不甘寂寞,在和韩苗苗碰头的一个下午壁咚了他。   韩苗苗:“……别踮脚了还不够寒碜的呢。”   我:“……草泥马闭嘴。”   韩苗苗:“……”   我伸手拎住他的下巴:“你可知我是何时心悦你的…”   韩苗苗:“我就知道我的帅气掩藏不住。”   ……   你这话嬷嬷我没法接啊???   我翻个白眼,抽了他一拐子,跟他说正事:“你那主子有多大的能耐,能让皇后都退避三舍?”   近日别说人了,连个告信儿的丫鬟都没见,要不是闺蜜是穿着大红喜袍在洞房花烛夜给人操的,我还以为这婚是没成过。   “哦,”韩苗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把柄叫王爷抓住了呗,听说是和谁定了情来着。王爷就随意摔了几个信笺过去,就给吓得不行,分分钟听话。”   我:……   哇,刺激,连皇上都敢绿。   29   闺蜜和王爷俩人自从坦诚相见之后就三天两头地黏糊着。这几天已经是叫对方小时候的称呼的程度了。   “阿澄。”   闺蜜从怔愣中回神:“赟哥……明胥!朕不是说了不准你这么叫朕!”   好,最近倒是不缠着我讲他俩告白的故事了,开始时不时发呆傻笑嘿嘿嘿。   “奴婢若是想叫应陛下,非这二字不可呀。”   我揶揄,“陛下成天想些什么,奴婢一看便知。”   “嘿嘿嘿…”闺蜜捧大脸,“那,那你说,是几次?”   …好嘛,在想这些。   “依奴婢推测,至少三回。”我揽袖比了个三。   “啊?才三回?”闺蜜一脸懵,“不是说有一夜七次郎…”   “……”   谁教你看那些东西的!   ……哦,好像是我。   我沉默一瞬,“陛下有所不知,戏本画本都有所夸大,真这么多,莫说他不乏,您也是受不住的。”   “喔……”闺蜜若有所悟。   “……”我都教些啥了。   “辣鸡画本,毁朕清明!”闺蜜抬手一挥,“明胥去给朕烧了它们!……记得把最底下那一本留下藏好。”   喔,有了真人就抛弃你的小黄书们了吗。   我领命去翻他床底下的木箱,整一箱沉甸甸的画本戏本小黄书。最底下一本是《隆华》,我偷偷看过,讲兄弟啪啪啪,剧情很符合闺蜜的境遇,就是受是平胸受,太鸡儿娘了。我看了一半就弃文了。亏闺蜜还这么喜欢。   偷懒差淑芬去抬了烧掉,又去了一趟后厨顺个鸡翅嘬来吃,躲在门边儿上舔干净手一抬眼就看见韩苗苗一脸鄙夷地瞅着我。   我:“你瞅啥。”   韩苗苗:“瞅你咋地。”   我:“地大物博。”   韩苗苗一卡:“博,博……”   哼,小样。   韩苗苗回过神来:“…操。”   30   第二天一早,伺候完闺蜜去上了朝,就有人在门口候着,说她家主子要见我。   我一出门,就看见一脸生的姑娘低眉顺目地站着,后边跟着的淑芬脸色煞白。   姑娘一揖:“奴婢丘华,来请嬷嬷一见皇后。”   我挑眉看淑芬,淑芬打着颤不敢看我,更别说跟我解释情况了,我只好请丘华给带路,多日不见有动静的皇后突然要见我这个小嬷嬷,甚是蹊跷,是福是祸总得去看。   来到了皇后起居宫外,丘华进去禀报一声,就带着我和淑芬一同进去了。   淑芬路都走不稳的原因我甫一进门就看见了——妈的我闺蜜的小黄书,正整整齐齐码在皇后桌上,一本都没少!   我瞥了一眼淑芬,向皇后作礼:“奴婢明胥,参见皇后娘娘。”   “平身。”她倒没拖着,立刻叫我起来。急切地有点可疑,“本宫可问你,这书——”   “书是奴婢私藏。”   我胆大包天揽了这个锅,反正现在这皇后也翻不出什么浪来,不说这周围有王爷眼线,这件事情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只我咬住私藏闲时拿来消磨时间,又有何不可?   只要不是皇帝看bl小黄漫被捅出去,都好说。   打定主意,我刚要开口,抬眼就看见皇后眼中亮光,她揪着自个儿的小帕子,激动万分:“本宫竟是在如此境地也遇见同好!”   “……”   EXOme??? 第7章 31-35   31   皇后娘娘是个深腐。   我一脸复杂地听她揪着帕子讲这一本本小黄书,从她最喜欢的到她最感动的,中间稍稍附和几句——我也是饱读诗书的——简直要把她激动上天。   “你可晓得《隆华》!”   “…奴婢晓得的。”不就是,闺蜜最喜欢的…   “那是本宫最爱!”   “……”   “本宫还有一本作者手稿,附了别家未曾抄录刻印的外传!”她得意洋洋抄出一本金灿灿封皮的书,“本宫暗地找人拿到的,书页上还写了予本宫的。”   握草,这不就是太太的签绘嘛。   ……我是不太萌这个太太,不过我觉得你这个婚是结对了。   “哎…本宫落得如斯境地,也再要不着这些了,”她叹口气,“亏本宫还拿书名给丘华取了名字。”   丘华面无表情。和懵逼的淑芬站在一块。   我:“……”   姑娘你别难过,她可能也不是故意要用小黄书来给你取名字的。   皇后神色渐渐颓唐下来,“明胥,本宫想你是知晓本宫为何到此境地的。”   是喔。   “哎…实不相瞒,本宫整日担惊受怕,这些天也想明白了。”她看向我,“能找个人说一说话也是好的,只可怜了我的丽奴……”   ……你心上人的名字好娘喔。   “又要她独守空闺,本宫好恨。”   ???   握,握草???   32   皇后哀怨地唠叨半晌,然后满含希冀地看着我。   我:“……”   “明胥,念在你我同好的份上——”   “奴婢惶恐。区区贱婢,怎敢与娘娘比肩。”我赶紧截了话头跪她。   不约,阿姨我们不约。   皇后咬牙愤懑:“你就帮我这一回,从此我俩远走高飞,再不缠你!下辈子我已许了出去,下下辈子,当牛做马——”   妈的我就知道。   我就说她火急火燎跟我一个奴才套近乎是干嘛,想是给人抓住把柄,困在这一间半隅里,走投无路了。   “你与皇上甚是亲密——莫要狡辩,丘华都探听到了的——皇上至今冷落我至此,想是对你留有情分,你只需替本宫说上两句好的,再不济…再不济只助本宫演一场戏,造本宫假死也……”她满屋走,已是急了。   我摇摇头,跪地不起:“娘娘以为,这真是皇上的意思?”   皇后顿住脚步,跌坐回她的椅子上。死死绞住自个儿的帕子,声音渐渐低下去:“你别急着回话,我也,不急的——你想想,想想再来同我说。”   我还想想?   王爷要是知道我把他搞到把柄的人偶弄走了,别说闺蜜,太后都救不回来我。我就是想帮,也要有那个能耐。   ——更何况,与我何干。   33   ……   “明胥。”   “奴婢在。”   闺蜜拿指头尖顶着笔杆晃悠:“你说,皇兄是怎么打发皇后的?朕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我手上磨着墨,头也不抬:“奴婢也不甚知道,大抵是威逼利诱了一番罢。”   闺蜜想了想:“皇兄板起脸来可吓人了,她肯定吓得不轻,才不敢露面的。”   接着给我总结体现王爷天生霸气护体威严不可侵犯二三事例,顺便赞美王爷的温柔潇洒举世无双。   我:……   其实前些日子本来还得有一节是让皇后随闺蜜去和太后请安的,可皇后好似想方设法要对着闺蜜求情放她出路,更有可能闹给太后看,王爷出于各种考虑,又拿着啥东西去震慑了一番,让她装病蒙混了。我同她见过面后王爷更是要人把守在她宫外,禁了她的足。这才导致这俩人见都没见上一次——包括皇后绿他的事在内,当然都是瞒着闺蜜的,他现在只知皇后被吓得不出来,却是不知王爷之后下手掺和的这一桩桩。   我也下意识隐瞒下来。   闺蜜扁扁嘴,心有不忍:“朕与皇兄的事,倒是牵连了她受罪…哎,她还病了,朕要找个时间去看看这个好姑娘!”   ……   使不得!!   这要是让她和我闺蜜见了面,怕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也得求闺蜜饶过她这条狗命,喔,还有她的丽奴。   我瞅一眼托着下巴一脸呆萌的闺蜜。   ……就我闺蜜这傻白甜,人家哭一哭他就要放人走了。更何况那位还有bl小黄书同好buff加成,可使不得。   “明天去吧…不,明天母后要来视察功课…”闺蜜见我不言语,百无聊赖趴在桌上,又问我:“哎,明胥,那回朕叫你留着的那个话本儿你留着呢没?”   “……奴婢安置妥了,就在您褥子底下。”   “哎…朕听说,那本的作者还写了附笔…想看。”闺蜜托着下巴烦恼,“上哪儿搞去啊…”   “……”   沃日。   34   家长会如期举行。   太后半阖着眼,叫我捶背锤得舒舒坦坦。   “明胥啊…”   “奴婢在。”   “你近日可有去照看皇后?哀家听闻她染了风寒,要好生伺候着。”   我手下不停:“奴婢已提点过皇后宫里的人,太医那边也…”   太后打断我,“皇后宫里的…是唤丘华?前几日我见她,做事麻利又会照顾人,有她在,哀家就放心了…”   “……”我从上边盯着太后耷拉下去的眼皮。太后面上一片平静。   太后前几日哪见过丘华的?   …丘华找太后会说什么?   “…怎么停了。”   我激灵一下,惊觉自个儿的手悬在半空,停了动作。忙笑说:“那姑娘的确麻利,就是话多了些…”   “嗯?哀家见她木木愣愣,可不像是话多的。”   ——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许是奴婢记错了…”我陪笑,继续同她谈起闺蜜近日背诵的策论,太后也再没提这话茬。   35   家长去找闺蜜核实我刚才夸他学习有进步是不是真的,我屏退其他人,抬头看看屋顶。   “韩苗苗。”   没动静。   “给劳资出来!”我叉腰,拎一块桌上的点心往天花板砸。   点心半路给人截住,韩苗苗卡在顶上一边吃一边掉渣。   “咋地啊?”他含糊不清地问。   “不咋地,跟我扯扯丘华是咋回事。”我学他口音,抱臂瞅他。   “……”韩苗苗扯一把他那个紧身衣的衣领子,露出来一片狰狞的疤,颜色有深有浅,显然不是一起刮出来的。   “瞅见没?就为这事儿劳资都坏了俩月不挨打的记录,”他哼唧,“没看住人,让那奴才偷空跑出去,还见到了太后,我他妈当时都以为自己要狗带。”   “不过王爷最近心情就是好,也就是去了我半条命,”他嘬着手补充,“今儿第一天回来就给你揭伤疤…哎再来一块儿。”   “……”我说怎么前几天都这么安生。   投喂一块桂花糕,“那限量小黄书的事儿呢?也是丘华说出去的?”   “哎哟嬷嬷聪明…哎有没有不那么甜的。”   绿豆糕,“……淑芬也参与了?”   “……”韩苗苗一抹嘴,“别,你再聪明点我剩下半条命也没了。”   王爷只允许我这半个知情人知道这些。   我拧着眉毛试图把这些事连起来,回过神,韩苗苗又不知遁去哪里。 第8章 36-40   36   闺蜜心惊胆战:“呜哇哇明胥哇!!!”   我:???   闺蜜面无人色:“母后今日要我背诗!!!”   我:“……喔。背就是了,太后总不会出太难的为难你…”   “可她要我背,分/桃成旧罪…”   !!!   “分/桃成旧罪,断/袖有余哀。”   我也面无人色:“那皇上…”   闺蜜崩溃大哭:“朕的课业里没这句哇哇哇——”   ……   你真不会喔?   闺蜜委屈极了,趴在桌上细数太后强迫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二三事。   “朕小时候母后可喜欢朕了。”   “太后现在也喜欢皇上的。”   “又不一样。”闺蜜在桌子上滚脸,“朕小时候千字文不会念,母后都说没关系的,不会念就罢了。”   你小时候能不能长起来都不一定,当然可以放开了养。现在你是皇上,哪儿能不会念千字文。   “不过朕还是爱母后的。”   闺蜜不再折腾自己的脸,垂着眼拿下巴磕在桌缘上,“明胥刚刚说那句诗下句是断/袖有余哀……母后是不是知道了?”   ……比想象中要镇定啊。   闺蜜低低地说:“想皇兄。”   低低的声音悄悄地颤。   “皇兄一定知道怎么办。”   37   我让韩苗苗帮我传话给闺蜜万能的皇兄,说我有事要找他商量,他这回倒没有拖拉,当天下午就叫韩苗苗带我过去。   我眼花缭乱:“呕…草泥马…你就不能换个方式???”   韩苗苗看了一眼胳肢窝下夹着的我,飞得更起劲:“这不是快么…别吐我身上!”   我半死不活。   过了一会儿,脚底下终于踩着实地儿了,我晕乎乎跟着韩苗苗走,过门槛的时候绊了一脚一头栽下去,给韩苗苗捞住了,就听他嘿嘿:“瞅你那熊样儿。”   我一开口,半个字都没说出来就哇地吐在韩苗苗的黑皮靴上。   爽。   王爷在他的精雕大牡丹红木椅子上坐着,淡定地抿一口茶,瞅了一眼被愤怒的韩苗苗撇地上撅着屁股趴着的我。   我气若游丝:“王…爷…万…福…金…安…”   王爷笑得温和:“明胥快快请起,你我之谊还用行此大礼?”   草泥马。   我也笑:“是,王爷与奴婢情深似海,天地可鉴…”   他秒板扑克脸:“那你说说,你与那个不守规矩的‘好姑娘’,可也是情深似海?”   “王爷明鉴,”我爬起来在地上盘腿儿坐,拍拍衣裳理理头发,“皇后要是真与奴婢情深似海,得了奴婢帮衬,今儿个奴婢就不是坐这儿了。”   早给你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了。   “有分寸就好。”王爷看着我的坐姿皱眉头,收起他那一套虚与委蛇,满脸嫌弃:“你既有事禀报,便速速道来。”   “奴婢与皇后见过面了,太后那边也…”   “本王要听的是韩三没看到的东西。”   “……”我想了想,“奴婢以为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   “是,本王也知道。”   “现下最要紧的不是皇后和皇上,反而是太后那边,她好似有所察觉…十天半个月瞒得住,之后可如何是好?”我偷眼瞧他脸色,“不若将那丽奴悄悄运进宫…”   王爷眼神凌厉:“你真想帮她?”   “奴婢不敢,只是让皇后守着她相好,比一味弹压要好掌控得多——”   王爷想了半晌,“…不成。再多一个,变数太大。”   我撇嘴:“皇后若是一直缠绵病榻,等太后发觉不对,肯定要大发雷霆…”   王爷冷笑:“我会怕她生气?”   我也冷笑:“您怕皇上生气。”   王爷脸色刷地就黑了。   他可不是怕闺蜜知道这些破事不高兴么。   38   王爷想了半天,跟我说了句:“你先下去吧,本王自有主张。”   哎哟真耳熟。   “王爷倒是个有主意的。”我翻白眼,“上回这么说的时候,确是给了奴婢一个大惊喜。”   “……”王爷不耐烦,“本王只保证不伤害皇上,至于其他,你莫要多管。”   我嗤之以鼻。   王爷:……   王爷:“你走不走?”   我麻溜一福身:“哎,奴婢这就走。”   不劳烦韩大狗了。   韩大狗脖子上多了条疤,嘴上跟套了个枷一样,什么都不肯说了。   我其实摸得差不多,无非是皇后派丘华出去游说,太后不知听了多少,已经起了疑心,丘华甚至让见过一次的淑芬给闺蜜透露小黄书的消息,闺蜜这边刚被太后试探过,不知太后作何感想。王爷知道这事儿,没拦住,现在由他在(独断专行地)想办法。   ……我对王爷的办法表示担忧。   我对着模糊的铜镜,把长长了刘海梳上去,那个给茶壶砸出来的大包早没了,只留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闺蜜见我,眨巴眨巴眼睛,又夸我好看。   我瞅着四下没人,胡撸一把他的脑袋。   乖小孩,比王爷这个熊孩子省心多了。   39   是夜。   睡意朦胧中,被人破窗而入。   我惊得从床上弹起来,瞪着双眼看着一把锋刃雪亮的刀架在我脖子上。   ……卧槽卧槽卧槽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我汗毛都炸死来,颤着声告饶:“好,好汉饶命!奴婢这一条贱命也不值几个钱,宰我还废劲不是?…”   “少废话。”低沉的女声钻进耳朵里,我吓得一颤,灯早就给我灭了,借着月光模糊看见架着我的人瘦瘦小小,真是个女人。   我于是咽口口水,听着外边儿越来越近的禁卫的搜查声,压低声音同她讲话:“女侠莫不是来进些财源?奴婢倒是晓得几处地方…”   “呵…话多的是你。”那人嗤笑一声,我脖子上贴着的刀刃又受了几分力,“若想要你这条小命,就老老实实帮我躲过禁卫追捕。”   …?话多的是我?这话…   心里的怀疑刚刚冒头,门就被哐哐砸响。   “何人?”我一边心惊胆战地感受着脖子上拔凉拔凉的刀子,一边强撑气场。   “禁卫搜查,嬷嬷可有见过什么可疑人?”   许是知道这里头住着个嬷嬷,对方没有直接闯进来搜人的打算。我期盼的被禁卫解救的路子是走不通了,只好强打精神应对。   “可疑人?没有…”我转了转眼,中气十足地朝门外喊:“大半夜敢来敲我的门,当心我叫陛下要了你们狗命!狗奴才,还不快滚!”   门外禁卫似是给我噎住,半晌闷声闷气回了个是,带人走了。门外人声渐渐远去,架在脖子上的凶器才微微收了些力气,那女贼又冷笑:“你果然是与皇上有所勾结。”   我仗着天黑她看不见扯着脸皮皮笑肉不笑:“哪能叫勾结…哎哎哎您说是就是,奴婢这忙也帮了,这出宫往南走最近,您…请便吧?”   却听她若有所思道:“主子虽说你有用,可我要杀你也不是不行…”话讲到一半,她反应过来,脖子上的刀刃狠狠切近皮肉,“你方才才说带我取财宝,现在又如何知晓我要出宫?!”   我瞅见她侧后方一点反光,呲牙冲她嘿嘿一笑:“老子不仅知道你要出宫,还知道你什么时候该死。”   啪地一声响,女贼嚎了一声,甩出手里的刀去,栽倒在地,没了动静。   我抬手去摸脖子,摸了一手黏腻,后知后觉皮肉开口,疼的要命。看着从黑影里走出来的人,调笑道:“行啊厉害了啊,我还以为你半天没动静是没听出来我不对呢…哎,弄死了?”   “没有,暗器上的麻药。”韩苗苗不知道从哪抽出根绳子来,拎起女贼来开始绑人,低着头闷闷地说:“嬷嬷胆儿越来越肥了,我刚要是没打中她手腕,没听出来你和平常不一样,你这就废了知道不。”   我摸摸鼻子,“有劳韩大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韩苗苗:“咋地啊,你还想以身相许啊?”   我扯扯嘴角:“无以为报,无以为报,就是啥都没有呗。要身没有要命一条啊。”   韩苗苗气的拿剩下的绳抽我。   40   那女贼是丘华。   人交予禁卫统领,大半夜鸡飞狗跳,惊动了闺蜜,我也不敢再睡,慌慌张张套上衣裳,束个发就要去给那小兔崽子洗脸绑头发,到了那却见小孩规规矩矩地穿好了衣裳,披着头发坐在那出神,瞅见我进门眼睛一亮:“明胥!你没事!”   “奴婢无碍,只是惊扰了陛下…过一会儿太后说不定也起来了。”我拿把木梳给他拢头发。   “朕没让他们叫母后,就多派了人去守着…”闺蜜嘟哝,“一个小贼,朕能解决的。”   我顿了顿:“陛下可知,那是皇后带进宫的奴才。”   闺蜜眨了眨眼:“朕听统领说了呀,可是她自己半夜乱跑,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啊……”   ……噢宝贝你真甜。   刚给他插好簪子,就听见门口小太监传话:“敏王殿下求见——”   “快请进!”闺蜜眼睛刷地一亮,我仿佛看见了他屁股后头刷子一样晃荡的尾巴。   “阿澄。”   “赟哥!”   ……呕呕呕!   王爷飞了我一个眼刀,我不情不愿:“给王爷请安——”   王爷挥挥手,我立马站起来往外走。   王爷皱眉:“让你退下了?回来!”   闺蜜连连点头:“就是!回来!”   ???友谊呢?   我于是撇撇嘴立在那:“王爷还有何吩咐?”   王爷拥着闺蜜坐到椅子上,伸手拿了个软桃,慢条斯理地剥皮:“人抓到了?”   我愣了愣:“……抓到了。”   “太后呢?”   “朕没有吵母后,多派了人去守着的。”闺蜜邀功一般仰着脑袋冲他笑,王爷捏了捏他的脸,笑着把剥了一块皮的桃塞进他嘴里,闺蜜就捧着桃跟桃比脸红去了。   “……”我有点不太明白,“你早知道她会出洞?”   “本王找到了那个丽奴,”王爷看着啃桃的闺蜜,闺蜜两只眼咕噜咕噜地转,一会看看我,一会看看王爷。   “她们果然有联络方法。只发出了一条假消息,那奴才便奋不顾身地行动了。”   ……我说怎么韩苗苗会那么幸运地就在宫里,还在丘华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原来都是他打算好的。   不过,他就这么把这事摆明了说,不怕我闺蜜知道了?   王爷好像看出我在想什么一般,抬手胡撸了一把闺蜜的脑袋:“瞒天过海一辈子不现实,阿澄会知道,太后也会知道,而且——”他皱皱眉,拿过闺蜜啃了大半的桃,给他擦擦嘴上的汁水,柔声道:“大晚上别吃太多。”   “……而且什么?”我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沉浸在“啊我男人真体贴”里不可自拔的闺蜜。大哥咱说正事呢能先把狗粮放一放吗。   “而且,人一般都容易相信自己看到的。”王爷有点不耐烦,“再有几天,太后会明白的。”   “……奴婢不太明白,”我拧着眉头看他,“王爷为何不自己向太后说明,如此大费周章,有何意义?”   “……”他嫌弃地看我一眼,扭头跟他的亲亲宝贝亲亲去了,再不肯搭理我。   我抽抽嘴角自己仔细想了想,慢慢想出些门道:把那些事都讲给太后听,同她摆明了这些人都在王爷手底下押着了。太后哪能信他就为了谈个恋爱呢,怕是王爷要独揽大权,那王爷闺蜜抱不到,第二天恐怕就要被押进大牢,game over。   ……得,我傻。   我瞅了瞅窝自个男人怀里咧着嘴乐的闺蜜。   …拉倒吧我可聪明了。 第9章 41-45   41   太后今天一早听说昨夜逮住了皇后宫里的人,亲自去了大牢见她,日落方才出来,听闻太后出门后一步三踉跄,也不知是饿的还是累的。   太后闭门两日,谁也不见,王爷也没有动作,闺蜜该吃吃该喝喝,反倒只有我惴惴不安。   终于有一天,韩苗苗趁闺蜜去上朝悄咪咪来找我,把我带到坤宁宫门外,嘱咐我见机行事。我好似听到了瓷器摔碎的声音,顿感不妙。扭头瞅一眼韩苗苗,韩苗苗憋了半天,开口:“风萧萧兮……”   王爷:“韩三?”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给韩苗苗推进去了,瞅着一地碎渣渣有点跪不下去。   好在太后也没打算让我浪费时间行礼,她拧着眉头,狠狠地盯着我,颤着声音质问:“明胥…!你也瞒着哀家…?”   ???   我瞒着你的事儿多了你说哪件?   我只好低一低头:“奴婢罪该万死。”   王爷瞥我一眼,又盯着太后:“太后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她胸膛剧烈起伏,气得浑身发抖,“你……卑鄙小人!早知你今日这般辱我皇儿,当日那嗟来之位不要也罢!”   王爷冷笑:“你若不要,还没有今天这一出,他直接便是本王的人。”   太后几欲吐血:“你…!”   王爷正色:“我手中余下兵权全予他,暗中为他守这一方国土,甚至造我假死,只换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妨碍我两人相守。立诏为证。不然,明日兵临城下,江山易主,怕是少不得太后与皇上也受些委屈。”   我震惊地看王爷,他一脸云淡风轻。   太后面色苍白,她脸上的皱纹抖动着,她此时才真正慌了起来,尖锐的金指甲颤巍巍一指我:“你…!你这狼狈为奸的狗东西!枉我母子如此信你,你却忘恩负义,让我儿与这孽障私……”   她咬牙,还是没把那词说出口。闭了闭眼,喘着粗气痛苦不堪。   我看不得她如此,咬了咬牙,膝下一沉,还是跪了下去。   “太后息怒!皇上是奴婢自小看着长大,奴婢一心为了皇上着想,又怎会想要害他……反倒太后如今期望他成一代明君,整日鞭策皇上明大义,日日要查他课业,稍有不慎便是大发雷霆。却忘了当初无照宫一角,曾与奴婢哀叹,只愿他寻到一人,替您伴他爱他,望他今生无忧,此世无愁。”   “……你,你莫要扯些别的扰哀家视听!这本不是一码——”   “太后。”我拼着事后被弄死的风险打断她,碎瓷片隔着裙裤扎进膝盖,疼却万万不能抬起来:“奴婢斗胆,请太后明鉴,当时皇上与您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今日又如何连他欢喜谁都不曾与您提起?他人授予的一个位子,竟是变了这许多人事么!”   “哀家——你是想说哀家做的错了?哀家有何错!?哀家不负先皇!不负我国!更无愧我皇儿!倒任人宰割,让后人笑掉大牙,才算是对么!”   说到底太后还是把这位置当个宝,太在意世人看法了。   ……还是太急了,王爷跟太后坦白威逼太急迫,太后怎么会一下都接受得了,暴怒是预料得到的。我半路插进一脚,连解释的空都没有,王爷直接给摊牌了,这……   我摇头,尽力劝:“王爷无半点害皇上之心,之前王爷让位是如此,之后他与皇上两心相印,对皇上情真意切奴婢亦是看在眼里。太后且看清,往后青史留名只有皇上,却不会记得一个王爷……退一万步说,若是王爷真有异心,当初又怎会将皇位都拱手让人?”   王爷似乎默许我的说法,并不作声。   太后似乎还对我保留一丝信任,她仿佛陷入了痛苦与纠结当中,闭着眼睛沉默。   “我是真心想对他好。”王爷的态度软下来,“我会把所有我能拿到的都给他。”   太后抬手揉揉眉间,仿佛一时间苍老。   “哀家就是不希望皇儿的所有东西都是拿来的,才会如此严厉。”   王爷想了想,“如此,我便教他罢,”   “教他领兵,教他治朝。”   “将来他真正是一个皇帝,你再考虑我们今日的谈话不迟。”   “…别惊吓他。今日,你我与明胥,只喝过一轮茶。”   太后无法,只得点点头。   跪得双腿绵软,膝下襦裙浸出一小片血来。被韩苗苗掺着出了门,我面无表情:“王爷这一手高明,又愚蠢。”   王爷冷淡:“逼你为我所用高明,漏洞百出愚蠢。”   “是。”   太后完全给绕进去了。她没想到王爷若是舍得兵临城下,舍得让她儿子伤心,又怎么会费尽心思一让再让,先给镣铐后奉糖,只为太后一句不扰。   他是拿了想要的。   我却是,赔了姑娘又折兵。   韩苗苗托着我走,垂眼盯着我裙子上一片血印子一句话不说,不知在想些什么。   42   闺蜜下了朝慌慌张张地跑回来,进门就扑着我:“明胥!你摔着了?”   “嗯,去太后那陪了轮茶,出来就摔了。”我睁眼说瞎话,从床上坐起来,“奴婢不小心,怕是近日都不能侍奉陛下了……哎哎别动!”   小兔崽子的手隔着棉被啪地按上我的膝盖,拍一下还不够,两手一起上噼里啪啦地拍,“笨蛋明胥!这回看你记不记得小心了!”   我苦笑着任他罚,突然从床帏旁边伸出一只手来,捞住了闺蜜的爪子。   我愣了愣,随即皱着眉头看向从出来就不太对劲的韩苗苗:“他没下重手,你这是干嘛?”   闺蜜傻愣愣地跟从床柱后边绕出来的韩苗苗大眼对小眼。   韩苗苗慢慢把手抽回去:“……有蟑螂。”   “……”你糊弄傻子呢。   傻子大叫一声:“蟑螂!?哪儿?明胥蟑螂在哪儿啊?”   我揪一把闺蜜的脸:“他骗你的。”   闺蜜立马认真脸:“欺君之罪!当打屁股板儿!”   韩苗苗哭笑不得:“陛下恕罪。”   闺蜜转了转眼睛:“嗯……朕体谅明胥,她说不打她相好,朕就不打。”   我这一口药汤差点没喷出来,韩苗苗愣了一下,竟真的挑眉看向我。   我:……   我擦了擦嘴角,也挑着眉毛看他:“打,狠狠地打。”   闺蜜欢快:“打打打!”   43   王爷适时赶到,解救了要挨打的韩苗苗。   王爷说:“打废了我还得再养一个,叫他跟明胥去玩,我们自己玩自己的。”   于是闺蜜扑棱着尾巴屁颠屁颠跟着他回旁边自个儿寝宫玩儿去了。   我于是扬声叫来淑芬,叫她跟太医讨个温和点儿的消肿镇痛膏。   淑芬担心地问:“嬷嬷伤口感染了?”   我面无表情:“你就说我拉屎卡着了,他知道拿什么药。”   淑芬一脸震惊,她瞟了瞟我拿被子盖着的下半身,只得福一福身,面色纠结地出去了。   韩苗苗从窗幔后头探头出来,他也一脸震惊:“你痔疮?”   “你他妈才痔疮,”我翻白眼,“那我要不这么说能拿着药给皇上用?你家主子也真是,大白天跟人小孩玩啥啊。”   “……”韩苗苗噎住,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倒是真照顾他。”   “你不是也给王爷卖命。”   “不一样。”他摇摇头,“我是卖命,你是真心。”   “我是卖命又卖心。”我笑了笑,手隔着被子覆上膝盖,“就这样我还挺乐意的呢……莫名其妙来这一趟,咱总得有个念想不是。”   韩苗苗一言不发,我抬眼看见盯着我的手看,“你瞅啥。”   “瞅你手糙。”韩苗苗一脸嫌弃。   “糙你咋的。”   “哎你咋还骂人了呢。”   44   我等了一个时辰,想着这俩人怎么也该完事儿了,就让淑芬端着饭,自个拄着根木头杖揣了药晃悠到门口,抬手敲门。   门是王爷开的,他衣冠整整地站门口,看着我挑眉毛,意思大概是,“有事?”   淑芬还在后头,我恭恭敬敬一礼:“打扰王爷,还请王爷恕罪,只是皇上这一下朝就跟王爷您……玩耍。早膳一直没吃,怕是身体要吃不消的。”   虽然他昨天晚上吃了一笼豆沙包当夜宵,叫我揉着肚子睡着的,不过毕竟少年人长身体,你俩又折腾了半天,不饿也得饿了。   王爷回头,“皇上饿吗?”   里头没音儿。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狗不会又给我小孩玩崩了吧?知不知道节制啊这么大人了?!   王爷提高声音:“皇上。”   “啊……?”闺蜜的声音好像大梦初醒一样,“啥……?”   “饿不饿?”王爷没一点不耐烦,低声又问一遍。   “啊……不饿不饿,明胥吗?朕不是昨天吃撑了吗……你怎么跑下来了!快回榻上去!”   我听着声音,像是闺蜜快步走过来,他从王爷支着门的肩膀上边露出个脑袋,“你那腿好好养着……啊虾饺!”   我哭笑不得,盘子盖着呢,闺蜜就闻出来是什么了。王爷让开门,我这才看见闺蜜也衣衫尚整,而且挺精神地要来摸虾饺吃,王爷逮住他的手,道:“进去摆好了再吃。”   于是我和淑芬跟着俩人进门,我过去帮着收拾桌子,圆桌上摆了个棋盘,上边还有一局没下完的棋。   ……这俩人还当真是来玩的啊。   为自己错怪王爷是个泰迪王爷而忏悔三秒。   “那个棋盘我还玩呢,你放公案上吧。”闺蜜坐到椅子上,迫不及待往前挪了挪,“快!虾饺!”   我瞥了王爷一眼,棋盘上黑红数目差不多,大抵是某人让棋的结果。原样收好了棋盘给他俩布菜,都摆好了我才跟着淑芬退出去。   淑芬在旁边想掺着我,被我挡开了,她惴惴不安,一会儿抬头一会儿低头,看看我又自己想想,最终咬了咬牙,开口道,“嬷嬷,奴婢……奴婢向您打听个事儿。”   淑芬从来好猜,我瞥她一眼:“丘华该死。”   淑芬脸白了白,我笑,“勾结罪婢,你按理来说也当死。”   她扑通跪下去,“奴婢罪该万死……不,不是,奴婢,奴婢上有八十老母,下还未成亲,奴婢,奴婢不想死!是她说,是她说这是为了皇后,我想着皇后好了,太后也高兴……”   淑芬不仅好猜,还一诈一个准。   啧啧啧。我倚着木杖歪歪身子,避开她那一跪,偏着头瞧她:“可当不得这一跪,你这官当得比我大。吃着太后的饭,回来干着皇上的活,又帮着皇后递信儿……我这是不是得跟太后说说,给你也来个嬷嬷当当?”   “不,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恳请嬷嬷饶奴婢一命……”淑芬哭得说不出话来,我自顾自拄着木杖往前瘸瘸拐拐地走,扔下一句:“你不适合在这宫里活。”   傻姑娘,迷迷糊糊地让人一用一个准,用完就算了吧,还不能问,一问就全盘托出,不带瞒着的,就这么一个人,现在不死,下次,下下次,总有她该死的时候。   ……我说要跟太后说说也是假的,我觉着我大概也快死了。   45   闺蜜这几日总和王爷黏糊在一块,却鲜少有真的亲亲我我的时候。大半时间是王爷盘腿坐在他对面,俩人在榻上或者桌上下棋。   闺蜜也终于有那么一点进步,他起码能分得清什么时候该认输了。   太后眼睁睁看着闺蜜每天一下朝就鬼鬼祟祟往王爷院子里钻,闺蜜倒还觉着自个儿隐蔽得不错,殊不知太后早就摆驾他寝宫外头,站在他门后头看着他换下衣裳兴冲冲跑出去。   我也是有一回扶着木杖突然转了个脸,惊觉墙角立着那一大片人才发现的,太后挑的位置才叫隐蔽,出来的人没几个往那看的。   我胆战心惊,复又想起她如今该是什么心情,只得无可奈何撑着木杖一福身。太后倚着身后的大辇,朝我扬扬手,那意思叫我不要声张,去罢。   我于是提着闺蜜的一盒零嘴跟上他,搪塞他我就是系个鞋带。   “……鞋带儿?”   “就是鞋上的绑带。”   “喔……”闺蜜往地下瞧了瞧,“可是你今天穿的是小翘头……这鞋哪来的带儿啊?”   “所以骗你的。”我一瘸一拐还步履匆匆,带着他转了个弯,总算摆脱了身后的视线。   闺蜜鼓腮帮:“欺君之罪!”   我笑:“奴婢罪该万死。”   他想了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明胥腿早早好!嗯……越长越好看!”   “净跟着王爷学些什么……”   我眼泪都要给笑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死亡flag(^_^) 第10章 46-50   46   又一月,我腿伤好的差不多了,又临近中秋,里里外外忙活得很。正催后厨赶制发给宫人的月饼,淑芬低着头站在厨门外头唤我。   “嬷嬷,太后召您。”   淑芬这一个月都避着我,偶尔非有事跟我传话,也从不敢抬头,这几日更是脸色惨淡,头发都没梳整好。   我嗯一声,叫她看着厨子做活,整整衣袖去找太后。   我知道她得找我,却没想到她想了这么长时间。   这怎的,让我多活一个俩月的?还是正趁着中秋才除了我,心里更爽快?   不是我多心,太后是一定要整治我的。我好歹跟了她十年,一转头和别人合计着把她儿子卖给一个男的,虽我的确是凭着一腔真意,她也定是饶不了我的。   王爷不会主动保我。   太后不会让闺蜜知道,给我随便编排个意外,他哭哭也就罢了。   所以我那日才说,这是赔了姑娘又折兵啊。   47   坤宁宫。   我一拜:“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阖着眼倚在她那张紫檀椅子上,金指甲扶在椅子扶手上一点一点。   “……明胥啊。”   “奴婢在。”   “你今年二十了。”   “是。”   “……”   她睁开眼,眼白浑浊泛黄,可见血丝,“明日斩罪婢丘华,你说,只斩这一个,够吗。”   我心如擂鼓,再拜。   “奴婢以为,不够。”   “那你说说,谁还当死。”   太后就好像忘记了一切,用以前问我妃子纳几个的语气同我说话。   “奴婢斗胆,”我叩首不起,“自以为当死。”   太后不语。   半晌,她说:“再无他人?”   “再无他人。”   就我一人得了。   杀了我,你消消气,这事就过去了,你们都好好处……成吗?   她长叹口气,“明胥啊,哀家还没老糊涂。”   我前额抵着冰凉的地面,心下越发沉重。   “哀家看着你长起来的,怎么会不知道你护着谁。”   “先是护我儿,后是护你底下的人……前几年,你也没少从哀家手底下把有家有室没到年纪的宫人赶出去过太平日子,”   “哀家不傻,你也别整天把哀家想得那么坏。”   我抬头,满脸眼泪,说不出话来。   太后疲态尽显,扶着额头揉着眼角皱纹,“哀家……这些天看也看了,想也想了。”   “这十年,我儿能长大成人,少不了你的一份功。你若有心加害于他,加害于我朝,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十年,你可有的是机会不只是个嬷嬷。”   太后沉沉出了一口气。   “既然我儿喜欢,那就随他去。”   “哀家……信你,也信澄儿。”   我咬着牙重重磕头,泣不成声,“奴婢……谢太后。”   太后挥挥手,召了个小太监进来,开口:“拟旨——”   “内务府大嬷嬷明胥,护持圣上有功,念赤诚一心,淑德俱备。特今,除其奴籍,封长公主,赐号棣仪。仪服同敏王,封地暂免……特许留宫。”   我张目结舌,眼角还挂着泪,震得说不出话来,太后危坐,不怒自威:“可有异议?”   我怔愣:“……奴婢…”   太后眼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如何自称?”   我憋了半天,最终又重重一叩首:“儿……儿臣领旨,谢太后隆恩…!”   48   数月后。   王爷闺蜜同坐后花园的小亭,我一直不习惯坐着等伺候,就站着给俩大爷沏茶。   王爷喂了闺蜜一块点心,慢条斯理开口:“那女人的老相好安排妥了?”   我推一杯花茶过去:“妥了,让一小国给了个公主名头,不日皇上举个纳妾宴,接进来谁也说不得什么。”   闺蜜插嘴:“然后皇后就能和她在一块儿了!”   王爷摸摸他脑袋,跟我皱眉头:“哪儿的小国?”   我咧嘴一笑:“不巧正是王兄封地旁边的,妹妹没地,只得托给王兄您管。”   名义上怎么也是两国联姻,肯定得罩着,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事儿了。   王爷冷笑:“你倒轻巧。”   “可当不得,”我笑:“谁人能活得多轻巧啊,一点儿小聪明,总比不得王兄您。”   王爷最看不得我戴了长公主的名头跟他斗嘴,这几个月对着我脸色就没好看过,我好容易跟他混个平级,当然逮住机会就要提。   闺蜜倒是学会当和事佬了:“嗨呀,我王兄就是比明胥聪明,他还赢过明胥成语接龙呢!朕都不会!”   王爷挑眉:“你不会?”   闺蜜一哽:“朕……朕现在会了!”他近日日日跟着王爷学策论学国语,哪儿敢说一句没学会。   他嘿嘿:“王兄教导有方!”   王爷于是也跟着笑起来,瞥我一眼:“韩三,长公主乏了,伺候回去歇着吧。”   ……妈的恩爱狗。   韩苗苗默不作声出来,我只好翻个白眼转身告退。这一路上韩苗苗都没个声响。   他这几月都这样,不搭理他不说话,偶尔问出几句来也是不耐烦的。不知道犯什么毛病,我就索性不理他。   走一半,韩苗苗猛不丁来一句:“最近过得咋样啊。”   ……你不天天见我吗?   我莫名其妙:“还成吧。”   “哦。”隔了好大会儿,韩苗苗又说:“我昨儿问了王爷一个问题,王爷差点没打死我。”   我这才注意到他走路姿势不对,皱了眉头停住:“你又作死?等一会儿我叫人给拿药去。”   韩苗苗摆摆手:“我就问了句,如果我现在再投一次前线,能领个军功分个将军当当不。”   “……跳槽?怪不得挨打。”   韩苗苗没搭理我:“王爷打完说了,能。”   “……”我看他走着走着都想歪到旁边花坛上去,赶紧上手掺他,却被他挥开:“长公主自重。”   “……你什么意思?”我脸黑下来,韩苗苗又陪笑:“我就开玩笑呢,那谁叫你手那么糙,我还嫌磨得慌呢。”   我给他搞得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韩苗苗立在那又说:“那我再问你个事儿呗?”   “你问。”   “我是去还是不去?”   我看他,他深情认真,仿佛是真要请我给分析分析,我皱着眉头说:“你去干嘛?现在这活儿不好?你以为战场上能比你伺候个四肢健全的大男人容易啊?钱你也不愁吧,王爷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   他听我叫那声王爷的时候咧了咧嘴,也看不明白是高兴还是身上的伤疼的。   “危险是危险了点儿,高风险高回报嘛,回来就能镀层金。”   我刚想问他镀金干嘛使,突然明白了点什么。   韩苗苗看他自己的鞋尖:“我就是怕什么,怕等了这几年回来小世子都会跑了……”   我俩都知道王爷不可能生孩子,这说的是我。   我也不好意思起来,咳了一声道:“这你不用担心,太后如今放开了养,她哪儿管谁结没结婚啊……”停一停,我小声嘟囔:“四十岁以上高龄产妇了啊过时不候。”   下一秒就被大力抱住,我皱着鼻子嫌弃他一身血水味,拍拍他肩膀:“起起起回去抹药!”   49   衡明历45年,平安帝驾崩,遗诏传位二子吕启贇,同年,六子吕启迟薨。   衡明历46年,二皇子归,再诏让位五皇子吕启澄,群臣进谏皆按,自退称敏王。同年,五皇子登基,次年改号长庆。   长庆历2年,翡华皇后进宫,同年,棣仪长公主获封。   此十年,长庆帝治理有方,大俞欣欣向荣,朝堂无人再谈敏王。   长庆13年,海藩大犯,韩川领兵平乱有功,封镇海将军,归而求棣仪长公主,帝与太后皆允。   长庆15年,长公主生雍然公主,又二年,长公主二子小产,翡华皇后得皇子吕明月。   此后长庆盛世,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坊间多有传皇子非皇后所出,长庆帝有染敏王云云,皆稗官野史,不值过眼,暂不收录。   ——《俞代简史》   50.【番外】明胥   “我叫明胥,是皇帝身边一名婢子。”   明胥原来不叫明胥,她在原先是有别的名字。后来到了这个世界,人伢子给牵着绳偷偷卖到宫中,混在一群从民间穷人家买上来的孩子里,嬷嬷看她长得普普通通,就又给了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名字,叫小花。   小花初到宫中,晓得自个儿来到了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就努力地干活,也巴结嬷嬷。她是一群小姑娘里活计最巧的,也没有孩子的胆怯,管教嬷嬷夸她会来事,给她分宫院的时候就让她去了一个不受宠的皇子院里。   主子不受宠好啊,干活不用费心费力,克扣克扣上边发下来的月钱,主子也不敢闹的。不知有多少姑娘眼红她。   小花头开始也高兴,跟着那宫里的姐姐吃香喝辣,没事儿叠个小玩意儿,哄一众大姑娘开心,自个儿就有舒坦日子过。   后来她瞧着五岁的小孩给一群姑娘欺负,就笑不出来了。   她开始偷偷给小孩留块点心,留个鸡腿,也抽空陪他玩,给他讲些故事——当时的皇上连个先生都不给小孩请,小花就搜肠刮肚地找些记得的故事给他讲,讲论语,讲弟子规,讲童话故事。首先要教他端正心态,还得会两句诗,情商也不能太低。   小孩学的很快,也愈发依赖小花,小孩的娘看小孩学些东西也欢喜,还提了小花为贴身丫鬟,赏了她个名字,据说是小孩娘亲远嫁他乡的闺蜜的名字。   从此小花就成了明胥。   明胥得了小孩娘的青睐,却叫一众大姑娘笑话,没事儿揽个伺候小孩的活计,且不说这偏宫里的五皇子可说是一点前途也无,就算到头来能挣上个王爷当当,到那会儿又有这一个小婢子什么事儿呢。怕不是早就成了一抔黄土。   明胥照旧跟姑娘们笑,也照旧巴结着她们,只比平时忙上一些,也少吃了许多,省下的悄悄还给那对母子——本来也就是从人家手里抢出来的。   后来,小孩有了个罩着他的哥哥,那个哥哥虽然也是一副臭脸,却经常暗地里给小孩塞吃的,还帮他赶走欺负他的宫人,带他出宫去玩。再后来,这个哥哥披甲上马,上边关去打仗了。于是小孩就又孤孤单单了,明胥就加倍地对他好,有一天小孩抱着明胥的胳膊,哭着说,我喜欢我哥哥了,我是不是该死啊。明胥愣了一会儿,说不用死,这是好事。小孩不信,你不是讲,韩子高死了,卫青也死了……明胥想了想,那再给你讲没死的,讲在一起过日子的。   小孩开心起来了,他也想跟哥哥过日子。于是他等啊等,等到在宫里的兄弟都莫名其妙地死掉,等到哥哥回来,就剩下他和他哥哥,皇上驾崩,传位给哥哥,他哥哥转手又把位子给了他——   小孩就成了小皇上。   小皇上很迷茫,他本来打算跟哥哥好好过日子的。他想不通,决定放弃思考,他就是要和哥哥好好过日子。   于是明胥就发现,新上任的小皇上好像不太想和她聊天,而是整天盼着和他兄弟打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到这里就结束啦! 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下本快穿已经在存稿中啦,(依然)忠犬严肃攻×任性欢脱受。等完结手头的文就放! 大概到时候会转战绿勾勾,不再在白熊更了,腆脸希望大家能赏光。 爱你们!